听首歌,喝口酒,讲个故事……
你们见过用圆规沾着英雄牌蓝黑墨水刺出来的纹身吗,那种毫无艺术美感,最关键是还有错别字的纹身。阿斌说,他的生命中已经没有什么了,所以,这个纪念他光辉爱情史的纹身他要一直留着。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还有两样东西像那个错别字纹身一样在他的光辉爱情史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那就是这间小小的只卖一道菜的店面和每天一张永远不会换组数字,甚至连数字顺序都没变过的双色球彩票。
对于阿斌所说的光辉爱情史,我其实深表怀疑,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感情经历只是一段长达十多年至今还在继续的暗恋。我们曾经多次劝阻过阿斌没事儿去相个亲,但三十多岁的他却立志这辈子只为了那个当妈的人守身如玉。没错,阿斌手臂上那个错别字就是她的名字。
在纹身还没成为一门艺术,还没在普罗大众之间流行的年代里,我们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浩南哥的“过肩龙”。而作为热血方刚的新一代年轻人,开始纷纷拿起了圆规、妈妈的绣花针以及蓝黑墨水、红墨水,在手臂上刺出了“忍”、“仇”、“箭穿心”和代表着不俗品味的洋气英文“Iloveyou”……这个时候的阿斌为了彰显自己对隔壁班班花忠贞不渝的爱,经过一个课间的图案设计,在物理课下课铃打响之前完成了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杰作。
正当阿斌想露着臂膀威风凛凛出现在隔壁班教室门口之时,我们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你个没文化的!多出来一横!”从那以后,阿斌再也不好意思把袖子给撂起来。可他仍然每节课下课后屁颠儿屁颠儿跑到隔壁班看着窗玻璃里面的班花傻笑。
其实那时,班花压根儿不知道阿斌的存在,直到后来阿斌在班花大学宿舍楼下守小卖铺,天天给人家打开水、送牛奶,这一来二去两人也才正式认识了。阿斌守小卖铺这活儿,得从考大学那会儿说起。
阿斌向来不是学习的料,没考上大学,索性心一横跟着班花到她考起的大学去。蹲点儿几天下来,发现挨着人家宿舍绝对就是风水宝地。刚好宿舍楼下有个小卖铺,阿斌死磨硬泡说服老板给他份工作,工资多少不要紧,只要能让他在里面搭张床有个住处就行。
故事的发展毫不出乎所有人意外,班花和阿斌认是认识了,可班花是谁,是那种来到这更大的环境也丝毫不逊色的存在,很快就成了各种异性竞相追求的对象。没多久班花楼下就跟走马灯一样,走了肌肉男,来了小清新,走了小清新,来了高富帅。阿斌心想,你们谁都长久不了,只有我,才是永远陪伴着班花的那个人。可是这回,高富帅来了就不走了,和班花你侬我侬出双入对。
阿斌琢磨,这个社会都是看钱的吧,要是他自己有钱了,也许就敢去靠近班花了。思来想去,阿斌果然想到一个只有他能想到的办法:买彩票,没错,他像被雷选中劈到一样认为自己终于开窍了,想到了一个拯救他与班花于万劫不复之水火的良策。可问题又来了,这一次阿斌同样以他区别于普罗大众的智商下了决心:每天买一张,永远只买一组数字,那就是班花的出生年月日。他坚信总有一天他能中大奖,这个大奖就能让他为班花再付出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两年以后,那高富帅出国读研了。有一天,阿斌听到和班花同宿舍两个姑娘的谈话。谈话内容让阿斌前所未有的着急心疼:班花刚做完人流手术,在宿舍休息。阿斌想到,班花好端端的时候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回做了这手术,她该伤成什么样?而且只身在外又没个人照顾!“我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阿斌问小卖铺的老板,这女人做完流产手术要吃点什么补身体?
老板把自家老婆子如何调养身体的那一套告诉阿斌,阿斌毅然取出了两年积攒下的所有钱,到处寻找老板口中的草药和老母鸡。接下来的几天,阿斌只要一招呼完生意,就蹲在小卖铺自己那间小隔间里炖老母鸡,托班花舍友端上去一碗又一碗。有一天老板想舀勺尝一尝,阿斌拉着老板嘿嘿笑:“老板,这只鸡就只熬出这么两碗汤,下只鸡啊,下只鸡一定给您留一碗!”
班花喝了那么多鸡汤也终于下楼来找阿斌了。阿斌还是嘿嘿地笑,对班花说:“我……我没别的意思啊……这主要因为我们是老乡加校友,出门在外就是该互相照顾!再说了,你们不是也经常光顾我老板的生意嘛,光顾我老板的生意就是照顾我!嘿嘿嘿……”
从鸡汤事件之后,班花确实常常来找阿斌了,也会聊起她那个高富帅男朋友。原来班花已经计划好,毕业之后也跟着考过去,阿斌赶紧说:“挺好的挺好的,你知道吗,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就是该出国多见识见识……将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跟我说,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班花告诉阿斌,他炖的鸡汤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将来有机会还想再喝一次鸡汤。
人家说的是一次,可阿斌领会的是每个星期一次。阿斌说,在班花面前他从来没个什么用,就只有这碗鸡汤炖得好,班花过不了多久也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能让班花在接下来一年多时间里,每个星期都喝到这碗汤,也算是自己可以给班花留个念想。再说了,这鸡汤是真补,班花现在脸色多漂亮,身体好多了,能让自己喜欢的人有个健康的身体,也值啦!
班花要走的那天,阿斌拎个保温杯冲到了机场,可是来晚了,没见着面。阿斌给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