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流产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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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1 8:02:00

在新片《驴得水》的首映现场,我们遇见了台湾著名摄影师林良忠老师。他现在不仅是一位两岸跑的电影摄影师,更是在大学教授摄影的老师

我们熟悉林良忠,当然是李安的《推手》、《喜宴》和《饮食男女》组成的”父亲三部曲“。而他本人,也因为掌镜了包括李安、蒋雯丽在内的众多导演的首部电影,可以被戏称为”处女作杀手“了

于是我们问了林老师很多问题,最后干脆做成了一次独家专访

而本来,我们想做的是”李安早期御用摄影师,对《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的帧黑科技的看法“这样的噱头

但我们发现,电影无论有怎样的技术噱头,都得像林老师说的一样,最后,是讲人的故事

采访/小谢

(以下文中,“映”为“映画台湾“,”林“为林良忠)

《推手》的镜头里,有深深的孤独感

映:和李安合作的第一部作品《推手》的影像特色是什么?

林:《推手》剧本讲的人与人之间没办法沟通,每个人之间找不到交流支点。我在纽约那几年,时常去美术馆看美国孤独文化先驱、画家爱德华·霍珀的画,他的画影响了很多电影人。我也看博格曼的电影,你会发现,他的电影里,人们之间也是没办法沟通。

我想到的,就要表现出来,让观众看到。

《推手》(,导演:李安)

观众应该从《推手》的影像中,看到深深的孤独感。

映:《推手》女主角王莱上个月去世了,您对她的印象是?

林:她是我见过的最敬业的演员。拍《推手》的时候,她已经快70岁了,打光的时候还自己去站光。

王莱说,“我的光,就是我的光,没人能代替”

每个演员的脸形都不一样,打光的时候如果是别人代替,会有偏差。我也拍过凯拉·奈特莉的脸,她每一个光都乖乖站那儿。胡歌的第一部戏《假装没感觉》是我拍的,那个时候还是学生,也很乖。

王莱这样的敬业,是因为她是从老一代大片场出来的演员,那个时候,导演就是片场之王,可以痛骂你的。不像现在,导演都委托执行导演去沟通,沟通不了就算了,只求赶快拍完。你看现在没名气的演员,也要找人来代替站光。

林良忠曾在英国电影《我爱贝克汉姆》中与凯拉·奈特莉合作

《饮食男女》的美食,一定要拍出鲜度来

映:到《喜宴》的时候,摄影特点有什么变化?

林:《喜宴》是喜剧片,是类型电影,所以是根据导演的命题来的,色彩丰富而明亮。

《喜宴》(,导演:李安)

映:《饮食男女》那些让人垂涎的菜品,是如何拍出来的?

林:当时我买了很多美食杂志,每天研究。拍的《饮食男女》的时候,再放入自己的角度去拍菜式。

电影中的美食,一定要拍出鲜度,才好看。拍《饮食男女》的时候,只有一台机器,把菜的鲜度抢出来,所以一道菜要不断地更换才行。那场大家子人一起吃饭的戏,就拍了两天。

《饮食男女》(,导演:李安)

其实,李安的每一部电影,都需要一段时间去发酵

映:能谈谈李安新片《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帧这个技术么?

林:现在电影的24帧,是电影发明的时候就设定的。因为这个设定看起来最舒服,也最省胶片。现在的电视,在欧洲就有60帧的,所以《比利林恩》的3D,两个60帧就是帧,并没有什么特别。现在iPhone都可以拍4K的图像了,清晰度比电影还高4倍。

所以,电影还是要说动人的故事,现在这个片子的宣传,可能太强调技术层面了。大家进去就是看技术,故事被放了下来。

其实,李安的每一部电影,都是需要一段时间去发酵和感受的,不是只在电影院里看到技术。而技术表现,是要跟着故事走的。跟李安认识那么久,他无论是做3D,还是其他新技术,最后还是在讲人的故事。

所以,还是看过电影后再评价吧。

映:您现在在大学教摄影,会强调技术么?

林:我教学生,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着迷于技术,因为学不完的。很多以前奥斯卡奖的摄影师,他们现在来拍电影,照样可以拍得很好。你去看现在的拍摄现场,是有专人处理摄影机的,导演和摄影师聊的都是和技术没关系的东西。

所以我让学生重视的,更多的是美感,是影像的力量。当然要去亲身实践,如果没有摸到机器,教一千遍理论也没用。

而我现在自觉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笑),开始研究自己做镜头和摄影机,包括研发宽银幕镜头,都是定做,最近做的两个镜头刚卖掉。

映:现在电影拍摄已经几乎全部数字化了,您从何时开始胶片转数字拍摄?

林:是年在青海湖拍的一部叫《阿米·走步》的运动电影开始用数字摄影机的。一盒胶片尺,开关机要产生废片,只能用三分钟的样子,成本太高了。

自行车题材电影《阿米·走步》(,导演:亚妮),曾获米兰国际体育电影节和北京国际体育电影周奖项

事实一再证明,经典的往往都是套路

映:您和大陆第五代导演彭小莲合作了很多次,其中的机缘是什么?

林:当时在台湾,拍电影收入是没办法生活的,我一直在拍广告,包括很多饮料、食品广告。在拍完《喜宴》之后,经过“中影”的介绍,拍了大陆导演鲁晓威的《如烟往事》,李雪健和张艾嘉主演,是我的第一部大陆作品。

彭小莲当年是我纽约大学的学妹,在聚会中认识的,一直保持着联络。她回到大陆后有很多机会为上影厂拍片,就找我一起合作。

彭小莲是”第五代“导演中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

映:彭小莲被称为拍上海最有感觉的导演,您应该是拍上海最有心得的摄影师了吧

林:拍上海那几部电影,正好遇见上海变化最快的时候。刚到上海的时候,还有很多老建筑,但后来新房子就雨后春笋。很多景拍完半年后就拆掉了。

我最近拍的上影节创投片《归去》,也是讲上海拆迁的故事。

《归去》(,导演:颜雷)

映:《美丽上海》您也参与了编剧?

林:当时拍完胡歌出演的《假装没感觉》,要去上海做后期,看到一个台湾的故事,讲被富豪家被送掉的儿子回来争家产,老爸没遗嘱,姐姐们拒绝亲子鉴定。我就做了个故事大纲,讲父母离开人世之前,家庭恩怨的爆发。彭小莲看了觉得不错,就把它写成一个和上海有关的剧本,最后拍成《美丽上海》。

《美丽上海》(,导演:彭小莲)王祖贤拍完该片就隐退至今

《美丽上海》和《饮食男女》有点像,虽然是中国故事,却是好莱坞正统剧本模式,都是纽约大学教的经典套路。这些套路是多年来印证了的经典,观众就是买账。套路要打破也可以,但如果自己瞎摸,大家看着也很没趣。

《假装没感觉》(,导演:彭小莲)当时的胡歌是真正的小鲜肉一枚

我是影像工作者,不是导演,但是可以拍出导演想要的东西

映:蒋雯丽的导演处女作《我们天上见》也是请你摄影,她的先生顾长卫是著名摄影师,你紧张么?

林:其实拍这部片,还真是顾长卫推荐的呢。我记得是九月的时候开拍的,顾长卫不在现场,我先和蒋雯丽不熟,后来沟通下就熟悉了。中间顾长卫来了几天,我也挺紧张的。

我是影像工作者,不是导演,但是可以拍出导演想要的东西,这就是专业分工。蒋雯丽是感觉型的导演,也不想懂技术。但她是演员出身,有对电影美感的要求,她会对我说,你给我弄个这个感觉的画面就好——这就是我的工作。

《我们天上见》(,导演:蒋雯丽)

因为蒋雯丽在江南水乡长大嘛,从小的记忆就是烟雨蒙蒙,所以《我们天上见》也拍出了她想要的升腾着水汽的感觉。

映:你拍过太多导演的第一部作品,简直就是“处女作杀手”啊。

林:第一次拍电影会比较有创作激情,你看蒋雯丽的处女作,就是很长时间的累积经验和资源才拍成的,呕心沥血。这样的作品完成后,花好几年才会有新的欲望,甚至之后很难就有了。因为拍久了就会有套路,在感觉的摸索上会特别吃力。

但导演就是导演,我不会在意你是新导演或大牌导演,或是什么第五代第六代导演。我就是把工作执行好,导演的创作激情,还有他的目标方向,我要去熟悉,全力达到他的要求。我的工作,就是帮导演把想法变成现实。我在现场确保我拍到足够的镜头量和景别,导演在剪接的时候,就有足够用的素材。这个是好莱坞式的训练,用最精简的时间,拍到足够量的镜头。

很多导演都有自己合作一辈子的团队,比如侯孝贤和摄影李屏宾、剪辑廖庆松,还有蔡明亮、王家卫都是这样。遇见这样的团队,我就提供我一个人的手法风格。遇见新导演,我就带自己的团队。我身边的团队很善良,不会忽悠,所以在圈内很被认可。其实摄影师能管的,也就只有灯光师了。

但在影像上,我还是有我自己风格,一个摄影师经历了很多导演,最后还是有自己的风格在。影像就像咖啡一样,每一个调配人有他自己的糖度,这个味道你说不出来,但一尝就知道。

“你以为侯孝贤导演喜欢用长镜头吗?那是没办法!”

映:什么样的机缘和周申、刘露两位导演合作的

林:《驴得水》是一出舞台剧嘛,年4月他们来台湾巡演,邀请我去看戏,也一起聊天,当时更多是在电影方面请教我,聊得比较轻松和开心,但并没有说要拍电影,因为那是个复杂的过程。我觉得他们对艺术充满了激情,如果去拍,可以留下一个很好的作品。

到了年底他们就来找我,说已经立项了,于是就签约。他们很诚恳,也很靠谱。我以前遇见过一些情况,一直讲要拍,但钱和档期都确定不了,很尴尬。

《驴得水》首映发布会现场,剧组全家福

《驴得水》年夏天开拍,6月的时候先试拍一组镜头,我在学校忙期末走不开,就叫我一个比较有经验的马来西亚学生去拍,从网络上传来给我看。之后我放假了,就飞到大陆现场,试拍一两天,剪出来的风格比较稳重饱满,就正式开拍了。

映:如何让舞台剧改编,有电影感呢?

林:有很多舞台剧改编的电影,《推销员之死》,《狗镇》等等,到底是在电影中保留舞台剧风格,还是拍出“电影感”,是个难题。但你去回顾电影史,电影从一开始就是对舞台剧表演的记录啊。

现在好像大家都拘泥在”舞台感“还是”电影感“上,其实拍电影不管怎么样,还是人的故事嘛。佛家讲,外不着相,内不动心。但拍电影,就是要迷惑观众,让人家着相又动心。能让观众有“着迷于影像”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工作,对不对。这也是一个人性的出发点。

映:这部电影都是舞台剧演员,没有明星,有拍摄难度么?

林:反而更好。舞台剧的精华是来自演员,我们知道英国演员大部分是演舞台剧出身的,他们在好莱坞永远有半边天,是因为表演基本功很扎实。我在英国拍戏,拍20条,根本看不出演员表演的差别,他们的走位,对光位置,都很精准。

大家都在讨论侯孝贤导演的长镜头美学,为什么他那么爱用长镜头,因为就算演员演两遍,他的动作接不起来啊,但是你要用英国演员,他的动作都能接得起来。

《驴得水》的舞台剧很多都是群戏,人物的走位调位,空间转换很快,很像是乒乓球对打的感觉。我以前看过好莱坞、60年代拍的百老汇的片子,比如伊利亚·卡赞的《欲望号街车》,舞台剧融入电影风格。我要的路线,是把人的感觉拍出来,那个味道就对了。

《驴得水》的演员都不是大腕,都是第一次演电影,我在台湾看舞台剧的时候看到过,表演都很动人。我第一次就要把他们拍成大腕的感觉,要像明星。碰到这种演员,我就要利用他的优势,镜头就是要活泼,要节奏快,既要”着相“,也要”动心“。

现在很少有电影的题材,能拉高到去批判人性的本质

映:《驴得水》外景地是如何选择的

林:因为是开拍前半年找的我,我就去看了景。导演本来想说,去云南、贵州那些漂亮的边远地方拍,但我们的投资不大,如果去得太偏远,器材车都要走两个礼拜,打灯这些都没保障,而没有灯,再好的摄影机都出不来效果。

于是就选择在了山西的外景地。这部电影的剧本里表现了缺水干旱的状况,为了水还要动拳头。就要表现阳光很刺眼。电影讲的是三天里发生的事情,这三天的早上晚上,时间的变迁,光线都是不一样的,大光进来,我就先拍。近景就用大灯模拟,用白布控制,让光很有层次。拍的时候还遇见龙卷风,我们就躲起来欣赏。大雨下完还出现过三道彩虹的奇观!

映:拍《驴得水》最难的是什么?

林:我们剧组每天到外景地将近两个小时,一个小时高速路,一个小时烂路,来回就四个小时,一拍60天,几乎没有一天休息。我以前在英国拍戏,每天十小时,一周五天,像上班一样。拍戏一定有辛苦的地方,但你要记得快乐。导演和制片人很用心,因为都是他们自己投的,风险很大,可能就有去无回。最后导演都在一个很亢奋但又很紧张的状态。

但做事啊,一定要把事情做成,做不成就什么都没有。你做成了,就会成为你下一步的阶梯。

映:《驴得水》吸引您的是哪些地方?

林:这个故事是讲人性的,电影里的教师,代表着中国知识分子的一种理想,想让国家更好更强大。你看那个年代教育缺乏,和日本兵打仗,没有好的教育,带出来的部队就不行。《驴得水》就是讲这些教师到边远地区去改善教育的故事。你看电影中出现了破落的庙堂,它代表着一种信仰。故事有回到原点对人性的批判。现在很少有电影的题材,能拉高到去批判人性的本质,很多人就拍爱情啊,家庭苦啊,谁家不苦啊?

但《驴得水》又不是宏观的角度,而是一个微观的小故事,这也是吸引我的一点。

(部分工作照由林良忠本人提供)

(END)

本期编辑:落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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